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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降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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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了季敏的話,那侍女身子微顫,慢慢的擡起了頭。

季敏身後跟著的內侍宮女,在看到這名侍女的臉時,都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……這、這人長得怎麽會這麽像皇後娘娘啊。

季敏走到侍女面前,淡淡道:“你是哪個宮的,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奴婢,奴婢在聞水殿服侍太妃娘娘,叫明嫣!”

……聞水殿?唐太妃的住處。

季敏擡頭看了看,聞水殿就在前面不遠。

“你拿著食盒準備去哪裏?”

“奴婢、奴婢……”明嫣哆嗦著欲言又止。

“說!”季敏的聲音不高,卻似寒泉過冰,讓人聽了膽戰心驚。

跟著她的這些人,這兩日見到的季敏一直是很和善,很好說話,也不為難下人。

可此時季敏身上一直被她特意掩著的淩厲之氣釋放開來。

他們才想起,眼前的這位長公主可是在戰場上殺人無數、被稱為活閻王的。

所有人不自覺的腿就一軟,全都跪了下去:“長公主息怒。”

季敏伸手捏住跪在自己面前的明嫣的下巴,擡起她臉。

明嫣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,磕磕巴巴道:“奴婢、奴婢是奉太妃之命,去朝陽宮給皇後娘娘送醒酒湯。”

季敏看著眼前明嫣肖似母後年輕時的臉,心中大怒。

……好你一個唐太妃,竟敢用這種手段來惡心人。

先是找理由叫走母後,讓母後不得開心參加宴席。

然後又讓這麽一個侍女往朝陽宮送醒酒湯。

而此時父皇也正往朝陽宮去呢,和這個明嫣在半路上必能遇上。

這碗醒酒湯和明嫣,其實就是給父皇預備著。

季敏遙望聞水殿,唐太妃能住在宮裏,是拿血緣親情來做筏子的。

唐太妃其實是季皇後的親姨母,季敏的姨外婆,而大周廢帝安留王算起來還是季敏的表舅舅。

當年季皇後三歲時,母親早逝,唐家作為她的外家,便經常接她回唐府小住。

後來季家在八王之亂中滅了族,季皇後那段時間正好住在唐家,僥幸逃得性命,以後便留在了唐家。

唐太妃比季皇後大十三歲,在家中也曾照拂過季皇後。

後來唐太妃進宮做大周皇後和太後時,也常招季皇後進宮說話,小住,明面上姨甥之間的感情看上去是不錯。

但實際上季皇後當年只是唐太妃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,而且險些死在唐太妃手裏。

而這唐太妃也的確不是一般人物。

唐太妃十六歲進宮,就得了大周老皇帝的寵愛,為她特意廢了原皇後,改立了她為皇後。

而在她做皇後的十幾年裏,手段百出,幹政弄權,與十幾個皇子鬥得不亦樂乎,直接導致了八王之亂的爆發。

老皇帝死後,把皇位傳給了她的親兒子。

周靜帝八歲登基,十六歲禪讓皇位。

這八年裏,大周朝政其實都是由她把持。

若不是父皇石橋兵變,說不定,這唐太妃就能踢了自家兒子,學那武則天,自己當了女皇。

“把醒酒湯拿出來。”

跟著季敏的一名內侍忙站起來,搶過明嫣手裏的食盒,從裏面拿出一個汝窯天青湯盞。

季敏伸手接過,打開盞蓋,看了看,湯色橙黃,倒是用料講究。

季敏隨手將湯盞一拋,啪的一聲脆響,湯盞落地,四分五裂,碎片橫飛。

所有人身子就是一抖。

“呵,不小心打翻了湯盞,浪費了姨外婆的心意,我這就去給姨外婆賠罪!”

季敏指了拿著琉璃燈的侍女:“你在前面帶路。

這個明嫣,把她送去皇太子的東宮。”

這樣一個酷似母後的人,居然能送進宮裏,送到唐太妃手裏,看來這個皇宮裏的魑魅魍魎也是不少啊。

聞水殿中,唐太妃坐在梳妝臺前,卸了發髻,宮女拿著玉梳給她小心通發。

唐太妃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的臉,時間真快啊,她都要五旬年紀了,在這宮裏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。

三十二年,她現在本應該是垂簾聽政的皇太後,人上之人,活得恣意舒心。

可是如今卻成了喪家的唐太妃,堂堂的三百年大周朝就斷送在她兒子手裏。

亡國太後!他日,她怎麽有臉到九泉之下去見大周的列祖列宗。

這一切,都是誰造成的!

……就是季玉璃那個賤人和韓宗淵那個叛賊!

早知今日,當年季家滅門,季玉璃回到唐家時,她就應該把這賤人給掐死。

當年她被季玉璃和韓宗淵老實的模樣蒙蔽了,以為這個兩個反骨是忠心的,還放心的把大周的兵權都交給了韓宗淵。

她給了他們榮華富貴,可他們怎麽對待她的。

逼著她的兒子禪讓皇位,強占了這大好江山。

……好恨啊!

不過,只要她活著一天,她就要想辦法覆國,她就不會讓季玉璃這個賤人好過。

“誒,誒,長公主殿下,太妃娘娘已經睡了。”

……誰在外面吵鬧?

唐太妃剛要呵斥,就見內殿關著的門,砰的一聲,被人一腳踢開。

誰人這般大膽?

難道這一次她讓明嫣去給韓宗淵送醒酒湯,真的惹惱了季玉璃。

季玉璃耐不住性子真要殺了她。

唐太妃心中一慌,不過她到底是見過風浪的,表面仍然做出鎮定的表情,看向門口。

就見門口站著一位年輕的紅衣女子,背著手,面帶微笑,可是眼中卻帶著難掩的寒光與殺氣。

唐太妃眼睛微瞟,屋裏伺候的內侍大著膽子喝道:“你是何人,竟敢擅闖聞水殿?”

唐太妃就見紅衣女子信步走了進來。

她一進來,房間瞬間仿佛小了許多,一股巨大的壓迫感迎頭貫下,讓人的腿不由得有些發軟。

唐太妃勉強挺直身子,看著季敏。

……哦,這老太婆看來是知道害怕的!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呢。

打仗也講究個氣場,季敏身經百戰,看到唐太妃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,心中便明白了。

遂掩了身上的煞氣,拱了拱手:“季敏,拜見姨外婆。”

嘴裏叫著姨外婆,語氣卻無半分親近。

……姨外婆?季敏?

這個就是季玉璃的什麽帶兵打仗的女兒?不是說長得貌似無鹽嗎?

還有,她這麽晚氣勢洶洶而來,想幹什麽?!

不過唐太妃心思轉得也很快,立刻端起了長輩架子:“哦,是永平公主啊,你竟然長得這麽大了,不過,這麽晚了,你來我這,姨外婆也沒準備什麽見面禮。”

……喲,真是倒驢不倒架,叫你姨外婆你還真敢應。

季敏笑了:“我這不是聽說姨外婆身體不適,急著來看您嘛。

剛才在來的路上,又碰見您殿裏的明嫣,不小心打翻了她拿著的醒酒湯,浪費了姨外婆的心意,特來和您告罪,對了,姨外婆,您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啊?”

……哼,這是做崽子的給季玉璃這個當娘的找面子來了。

唐太妃馬上拿手扶住頭:“誒呀,本就是頭暈,剛才你這一踢門,如今還有些心悸了,快扶本宮到床上休息,快去傳太醫。”

旁邊的內侍忙扶了唐太妃到床上躺好。

……嗬,這還賴上了。

季敏走到床邊,滿臉關心道:“哦,心悸?我來給姨外婆看看吧。”

“你又不是郎中,怎麽會看,快宣太醫來吧。”唐太妃越發做出虛弱的樣子。

“誒,姨外婆有所不知,我剛從南詔回來,那裏多巫術,我呢,學了兩手。

姨外婆這病,太醫看了這麽久都沒看好,想來未必是身體上的病。”

季敏的目光在唐太妃臉上掃了掃:“姨外婆,您印堂發暗,面色發灰。如此黑雲罩頂,您這是被厲鬼纏上了。”

……壞事做多的人都是怕鬼的,季郎中上來就戳唐太妃的肺管子。

“你胡說!”唐太妃白了臉:“本宮是鳳體,自有紫氣罩身,哪有什麽鬼怪敢來惹我。”

季敏似笑非笑:“這可不一定,也許厲鬼的怨氣太重了呢。又或許您這鳳體太老,經受不住了呢。”。

就像佐證季敏的話似的,殿內屋角的長明燈,燈花忽地一閃,滅掉了。

屋裏的人都嚇得啊了一聲,屋裏也沒風,長明燈那麽粗的燈芯怎麽會滅了,難道真的有鬼?

季敏動了動手指,她剛剛用束腰上的珍珠,打滅了長明燈。

“這樣吧,姨外婆,今晚我就在這裏,為您守夜,替您擋鬼。”季敏很是真誠。

“你這模樣能擋什麽厲鬼,本宮明日就請有德高僧進宮念經祈福。你去休息吧。”唐太妃巴不得季敏趕快走。

“我不累,不用休息,姨外婆您多有不知,我這些年帶兵,身上有無數人命,人稱活閻王,小鬼都不敢近我的。”

“你長得這樣子,哪裏像活閻王!”唐太妃自然不信,如此一個貌美女郎上戰場誰人能怕,說不定就是韓宗淵和季玉璃弄出來的一個冒領軍功的傀儡。

“哦,姨外婆,您這又不知道了,我呢,上戰場時,臉上是戴著面具的。

我那面具是用五層人、皮制成的,就是用刀割了人胸前最嫩的皮膚而成,明日我帶來給您看看。”

季敏又詳細的講了些人、皮、面具的制法。

在場的人有聽聞季敏吃人肉、喝人血的傳說的。

此時隨著季敏的話,眼前不由自主就出現了血淋淋的人、皮,實在忍不住,捂著嘴幹嘔起來。

唐太妃哪裏聽說過人、皮、面具這種事,心中又懼又疑。

但季敏身份高,又打著孝道的旗號,她一時間也沒什麽好辦法攆季敏走。

遂眼睛一翻,裝暈過去。

季敏揮手止了要去找太醫的內侍:“不用太醫,這個本公主就能治。”

說著伸出一指,按在了唐太妃的人中上。

唐太妃就覺得人中似被針紮一般,痛得啊的一聲,睜開眼睛,坐了起來。

“姨外婆,您看我真的會治病,您剛才暈了,都是我給您治好的。

今晚,我就在這陪著您了!來人,搬張軟榻來。”

內侍們不敢不聽,搬來一榻,擺在了唐太妃的床前。

季敏雙腿盤坐在榻上,她行軍打仗,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常有的事兒。

如今目光炯炯,盯著床上的唐太妃。

唐太妃之前從沒見過如此行事的女子,被季敏看得睡也不是,不睡也不是,這一晚是輾轉不能得寐。

朝陽宮,鳳床的幔帳層層垂下。

皇後依偎在皇帝的胸前:“今晚,敏兒在聞水殿住下了。”

“也好,讓敏兒治治那老太婆,省得那老太婆總覺得我們拿她沒有辦法。

敏兒這也是心疼你呢!”

皇後欣慰一笑:“這個不用你說,我生的女兒,我當然知道了,敏兒的心地是最好、最孝順的。”

皇帝挑眉:“皇後,你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吧。”

皇後擡頭:“我這話哪裏不對?”

皇帝笑:“你生的女兒?若沒有我,你能生出女兒來?看來這件事兒我們還需討論討論,再研習研習。”

說著皇帝翻身,再次覆了上去……

第二天早晨,唐太妃快五十歲的人了,一宿未睡好,眼袋都下來了,頂著兩個大黑眼圈。

而練了一夜內功的季敏是神清氣爽。

臨走時,還回頭對唐太妃笑道:“姨外婆,今晚我還來為您守夜。”

季敏出了聞水殿,殿外早有內侍等候:“長公主殿下,太子殿下請您去東宮。”

坐在飯廳等著妹妹的皇太子,看季敏進來了,親手給她盛了一碗粥。

季敏正好也餓了,便不客氣的端起碗來就吃,一連喝了兩碗粥,吃了八個小籠包,兩塊點心才放下筷子。

吃飽喝足當然得說些正事:“皇兄,如今的局勢,留著安留王還算能有些用處,但為何還要容唐太妃如此興風作浪。”

皇太子就知道妹妹肯定會來問他的。

“阿敏,現今雖改朝換代,但前大周三百年,百足不僵,據說還有一處龍脈在,龍脈下還藏著一批寶藏。如今有一批人都在找這龍脈和寶藏。”

“所以皇兄也在找?”

“嗯,如今國庫空虛,能找到這些寶藏當然是好事。”

“唐太妃知道這龍脈和寶藏的下落?”如此才會留她一命。

“嗯,她應該是知道一些。唐太妃一直想覆國,她手裏還有些前大周的勢力,當然想方設法要找到這兩樣,留著她也算是留一個可以順藤摸瓜的線索。

另外昨天你送過來的明嫣,我早就知道,她姓唐,算起來還是你的表妹,是唐家把她送進宮的。”

……唐家?母後的外祖家!

唐太妃雖是唐家嫡女,但已是廢太妃,而母後是大梁的皇後,孰重孰輕,一目了然。

唐家為什麽寧可得罪母後,也要送一個肖似母後的人進宮,給唐太妃當棋子?

“唐家是有什麽把柄在唐太妃手裏?”

“想來是,但我還沒有查出內情。”

”好,那先留著她的命吧!”

季敏站起身,目光明亮堅定:“不過皇兄,靠人永遠不如靠已,龍脈寶藏皆是外物。

有父皇在,有你我在,上下同心,相信我大梁定能統一九州,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。”

……

季敏溜回朝陽宮,準備偷偷換身衣服出宮。

沒想到季皇後已經等在房間。

“母後,我還得去軍營一趟處理公務。”季敏怕季皇後又拉著她學規矩,忙說出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季皇後哪能不知道她:“我讓人放了水,你先去沐浴,換身衣服再出去吧。還有今晚不許喝得太多,記得早點回宮。”

原來母後都知道,季敏不好意思一笑,乖乖去沐浴。

等季敏在灑滿鮮花瓣的湯池裏剛泡了兩刻鐘,就見宮女捧來了一堆瓶瓶罐罐。

這又是做什麽?

“長公主殿下,這些都是皇後娘娘吩咐給您保養肌膚的護膚膏子。”

就知道母後不會放過她。

半個時辰後,季敏全身被宮女拿著小玉碾塗滿了護膚膏,再照鏡子,就見肌膚粉嫩嫩的,就像飽滿多汁的大鮮桃。

再穿上藍色的錦袍,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大將軍了,就是一個富貴人家的貴公子。

…………

入夜,要說上京城哪裏最熱鬧,當屬城東的月女河。

河兩岸,香樓小院,酒肆茶館,推杯換盞,人聲鼎沸。

河中,畫舫璀璨的燈火倒映在水面上,波光粼粼,又有絲竹聲樂,脂香鶯語陣陣傳來,熱鬧繁華。

但季敏的畫舫裏,卻是安靜的很,只有一個胡子花白的說書人敲著梨花木板,舌燦蓮花的講古道今。

因京城百姓對永平長公主帶兵大破南詔國的興奮勁還沒過呢,如今這月女河兩岸,說書人若是說書,都是在講有關永平長公主的故事,這樣才能多得賞錢。

季敏聽著說書人嘴裏的自己,簡直就是三頭六臂,上天入地,無所不能。

越聽越感覺肉麻,忙揮揮手,讓說書人下了船。

“趙老六,你這是怎麽弄的,不是說要把玉培巷最好的歌伎樂師找來嗎?怎麽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。”

趙老六頗不好意思:“是兄弟沒弄好,今天去晚了,那些好的,都被新科那些進士定走了,剩下的就是歪瓜裂棗,你若要,我這就去給你叫來。”

“去你的,老子怎麽就得撿別人剩下的。你一個驃騎將軍竟然爭不過那些七品官。”

“誒,姐兒愛俏,那些進士都是會讀書的小白臉,談詩作畫的,正合那些姐兒的口味,她們當然就不願陪你這只會喝酒的大老粗了。”

……新科那些進士今晚也聚會?

季敏好奇的看過去,就見前面幾艘畫舫裏,倚紅偎綠,笑語歡聲,一片旖旎風光。

“好了,”季敏收回目光:“我們喝自己的,沒有外人,也好說話。”

在座的她的發小和兄弟,都是從原幽州城的出來的,一共二十多人,雖然包了月女河中最大的畫舫,也是坐得滿滿的。

大家都是打小的感情,兩年未見,今日高興,喝起酒來,就像喝水一般。

一輪下來,連季敏都有了些醉意。其他人更是喝的東倒西歪,醉態百出。

“嗚嗚,嗚嗚!”有人放聲大哭起來。

“秦老八,你這個王八蛋,喝得這麽高興,你哭什麽。”

旁邊的人揮手打了秦老八一掌。

“你打我做什麽,你忘了,今天是什麽日子。今天是老三、老五他們的祭日啊,你們都忘了嗎?”

……誰人能忘啊?

那一日,愛聽戲的老三被亂刀砍死,脾氣最好的老五被一槍穿心,會吹笛子的老九和養了一群貓狗的阿文在城門口被萬箭射死,剛剛定了親的阿水被大火焚身……

還有那麽多他們熟悉的街坊鄰居、父老鄉親都死了。

季敏用手捂住眼睛,才能捂住眼中的淚。

那是她打得唯一一場敗仗,她不會忘,也不敢忘。

有些無法彌補的錯誤,是要用一生去贖罪的。

“好了,別哭了!咱們這些活著的,要替他們好好的活著。”

不知誰豪氣雲天的叫了一嗓子,唱了起來:

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 欲飲琵琶馬上催。醉臥沙場君莫笑, 古來征戰幾人回。”

楚紹站在畫舫船頭,聽見季敏的畫舫裏傳來鬼哭狼嚎一般的歌聲。

在亮如白晝的燈火中,他看見畫舫中一群男子,有七、八個在敲碗敲碟扯著嗓子高唱,有四、五個在赤膊打拳,還有三、四個在抱頭痛哭。

而季敏斜靠在美人靠上,微閉著眼睛,拿著酒壺往嘴裏倒著酒。

楚紹回頭看了看自己畫舫裏,正在吟詩作對,巧笑嫣然的同窗們與美人們,對比著季敏的畫舫的“群魔亂舞”。

……這就是一個堂堂大梁長公主殿下所辦的聚會嗎?!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長長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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